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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刺勤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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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刺勤七 搬到勤王府已五日,一直也未曾見過勤王。

霍瑾依的居處和理王府的一樣,練武場後邊的廂房,雖然離著勤王兩位側妃的居處也是一西一東,但每日都很“熱鬧”,勤王的兩位側妃像是商量好的,輪流過來鬧事。霍瑾依不僅要態度恭敬,還得假裝不認得她們、不熟悉她們。不過短短五日,身上卻是新添了多個傷處,她一直不知道,她們這般記恨袁子卿。

今日剛穿戴梳洗好,雲妃的貼身丫鬟就來了,“霍姑娘,今日是雲妃的生辰,王爺特意在景蘭軒擺了家宴,雲妃讓你準備準備,午時前去獻舞。”

“好的。”

小丫鬟扭頭就走,毫不客氣,連聲謝謝都不屑說出口,所謂狗仗人勢,有什麽樣的主子果然就會教出什麽樣的狗腿子。

自從離開蘇氏醫館,霍瑾依清瘦了不少,她的廚藝很差,色香味那是完全免談的,營養搭配更是無稽之談。在理王府的時候,金管家對她還算寬容,她去小廚房煮東西吃,廚子也好,幫廚也罷,沒人給她使絆子,溫飽總算不成問題;到了勤王府就不同了,小廚房的廚子、幫廚們不約而同的同她過不去,能煮的東西少了,再加上蹩腳的廚藝,如今竟連溫飽都成了問題。

霍瑾依草草用過午飯,提前來到景蘭軒的偏廂候著,一個舞姬,總不好掐著時辰來獻舞,今時不同往日了。熟悉的地方,免不了要勾起些回憶,勤王也曾在景蘭軒為她擺過生日家宴,只是那時候就他們二人對飲小酌。若不是國仇家恨,想必他們之間不會鬧到如此境地,可若不是國仇家恨,她又怎麽會背井離鄉來此和親呢。

“霍姑娘,雲妃傳你過去獻舞。”

“好的。”

霍瑾依今日所穿的舞裙,是還在理王府的時候特地去繡坊定做的,那件艷紫紗音她已經收了起來,青煙的舞裙,她不能再穿了,也不敢再穿了。隨著悠揚的樂曲,她隨同一眾舞姬一邊跳一邊進了景蘭軒。她原先以為是要她獨舞,卻不曾想竟是群舞。之前沒有同她們一道排練過,連面都不曾見過,這個群舞,純屬刁難。對她,是一種侮辱。

舞姬們圍著圓桌翩翩起舞,她夾混在她們中間,顯得有些異類,也有些滑稽。她一邊跳一邊左顧右盼的想要跟上她們的節奏。桌案前的雲妃此刻正溫情淺笑的替勤王斟酒夾菜,心裏是得意的,她就是要霍瑾依難堪,就是要霍瑾依出醜。另一側的湘妃,故作震驚道:“那個誰,你不知道今日是王爺特意為雲姐姐慶祝生辰嗎,你跳的那叫什麽舞,亂七八糟。”

勤王其實從霍瑾依一進來就看到她了,立刻就想到身邊的這兩個女人想做什麽了。這幾日她們去廂房鬧騰他也略有耳聞,只是西茲北部的幾個部落近日不太平,他很忙,想著不過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也便沒在意。今日看她們把霍瑾依叫來獻舞,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大對勁,爭風吃醋之事一旦擺上了臺面,就嚴重了。

一丫鬟端著托盤進來,也不知道是丫鬟踩到了霍瑾依的舞裙,還是霍瑾依踩到了丫鬟的裙角,抑或是丫鬟絆到了什麽。總之小丫鬟突然一個踉蹌,一大碗熱湯呼啦啦的灑了霍瑾依一身,湯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碎了,小丫鬟嚇得跪到地上連連求饒。

“啊!”霍瑾依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捂著左手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咬著牙,一邊起身跪好一邊道:“瑾依愚笨,驚擾了王爺王妃,求王爺王妃寬饒。”

勤王臉色鐵青,看著眼前的一切一言不發。

“霍瑾依!”湘妃拍案而起,“你存心的是不是,你存心要搞砸雲姐姐的生日宴是不是,舞跳得不堪入目也就罷了,你這又是潑湯又是求饒的,演的是哪一出啊。”

“不敢,求王爺王妃寬饒。”霍瑾依額頭直冒冷汗,真的,好疼。

湘妃上前就是一腳,“狐媚子,正兒八經的舞跳不好,乞憐賣乖倒是有一套,你別以為雲姐姐心軟,今日有王爺在,豈能容你撒潑。”

霍瑾依右手撐了下地,跪好,“不敢,求王爺王妃寬饒。”

勤王的臉色變了又變,憤而起身道:“簡直胡鬧,雲兒,今日是你生辰,這不知輕重的舞姬掃了你的興,本王將她交由你處置。”

雲妃正欲起身借機發揮,卻聽門外侍衛前來通報,“王爺,李大人求見。”

勤王繃著臉指著一眾舞姬怒道:“你們全都滾回去閉門思過,還有你,霍瑾依,此事不算完,本王回頭再追究。”轉而對著雲妃、湘妃道:“你們先回房吧,晚上本王帶你們去望仙樓吃頓好的。”

雲妃、湘妃雖心有不甘,也只得起身行禮告退。

勤王會在書房召見他,李拓感到十分意外,不禁調侃道:“今兒看著本以為沒有太陽,原來竟是跑到西邊去了。”

“李拓,把蘇秦傳來,馬上。”

李拓吃了一驚,“王爺,你受傷了?”

“不是本王,是府裏的舞姬。”

李拓的臉色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一邊笑一邊道:“王爺這是要娶側妃嗎?”

“本王沒功夫跟你磨嘴皮子,霍瑾依的左手燙的不輕,趕緊把蘇秦傳來,用你的名義。”

李拓收起玩笑之色,起身出了書房,過了一會兒才走進來,“弘大人親自去傳了。”

“尋得什麽由頭?”

“王爺放心,不會落下口實。”李拓站在書桌前,想了想,委婉道:“王爺既然說她是舞姬,她便是舞姬了,如今她的事,王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勤王嘆氣道:“不認她,她還被鞭打的昏厥了才送走,若認了她,她早就被棄屍荒野了,你以為我大姐是吃素的嗎?”

耶律鷹蘿,坐擁東城王區和西茲最彪悍的鐵甲軍,大王最寵信的長女,勤王的姐姐。想到她,李拓也是不註地嘆氣,都說長姐如母,勤王的這位長姐,護犢之情已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袁子卿雖行刺未遂,但要是落到忠王手裏只有死路一條,“既是理王起的頭,此事斷沒有讓他置身事外的道理,屬下尋了理王的由頭,請王爺放心。”

勤王臉色稍緩,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要不是老五將她抓回來,什麽事都不會有,抓回來便抓回來,偏還大張旗鼓的送到本王府上來,他存心鬧事。”

李拓沒有接話,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卻是不好點破的,勤王和理王畢竟是兄弟。

蘇秦已經猜到霍瑾依必有事,勤王又是驚怒,又是心疼,偏還都隱忍不發,能帶出他這般覆雜心緒的,除了霍瑾依,不作他想。但是看到前來傳診的弘烈,仍是驚了一驚,看樣子她傷得不輕。

“蘇大夫,勤王府中有人燙傷嚴重,請攜帶良藥速速隨我前去看診。”

燙傷?!蘇秦心裏一抽,回身收拾藥箱,將可能用得著的都裝了一些,仍是不放心的回到寢室取出了那一小盒不知珍藏了多少年的冰玉斷續膏。如此,當能妥善醫治。

霍瑾依回到房裏就打了一大盆冷水將左手泡著,可惜時間拖得有點長了,左手背上不僅燙出一個大血泡,周圍的皮膚也紅腫破損,雖泡在冷水裏,依舊火燒火燎的疼著。霍瑾依看著泡在水裏的手,有些恍惚,以後,都要裹著繃帶跳舞了嗎?

蘇秦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呆住了,疼痛竟會帶出如此美妙的幻覺,真好,疼就疼吧,畢竟幻覺不常有,失了怕是不會再來。

看到她的左手,蘇秦心裏猛的又是一抽,竟燙的如此嚴重,連血泡都燙了出來,這是誰下的手?得有多大的仇怨?他放下藥箱走上前,低頭仔細看了看,眉頭立時皺了起來,血泡周圍的皮膚也燙傷嚴重,擡眼看她,只見她雙眼布滿血絲,眼神迷離地看著他笑,樣子不是很清醒,像是被下了迷藥。他伸手輕觸她額頭,滾燙。該死,蘇秦心裏咒罵道。

“如此,勞煩蘇大夫,我還要回稟王爺,請蘇大夫好生醫治姑娘。”

“好。”

一下午,蘇秦累的夠嗆,被霍瑾依鬧得雞飛狗跳。

她高熱不退,神智也不大清明,抱著他的手臂時哭時笑,害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上藥,只能草草塗了些冰玉膏在她手上,以防傷情惡化。她一直反反覆覆地問他,你心不心疼,難不難過,後不後悔……蘇秦都快瘋了。他不回答,她就不讓他治傷,也不讓他上藥,自顧自的跳舞,搖搖擺擺,晃晃悠悠的。蘇秦氣極的回她:“是,我很心疼,很難過,很後悔,你快點給我坐下,你不在意自己的手,我在意。”她忽然就撲到他懷裏,重重吻住了他,蘇秦想拉她又怕碰到她的傷口,不拉她又怕被人撞見,在拉與不拉的糾結中,唯感覺自己的心為她沈淪的愈來愈深,後悔當初由她離開的自責也愈來愈深。

勤王來的時候,約莫亥時。霍瑾依的高熱在迷藥的作用下尚未完全消退,臉色有些潮紅,側躺著,右手攥著蘇秦的一小截衣角,左手搭在藥箱的墊枕上,迷迷糊糊睡著了。蘇秦正在替她上藥。

“霍姑娘的傷,嚴重嗎?”勤王皺著眉,看著霍瑾依的左手,心裏邪火亂拱。

“不好說,這個藥膏的秘方以前沒有用過,不敢確定療效。”蘇秦盡量保持平和的語氣,保持一個醫者對一個“傷者家屬”的平和語氣。雖然知道冰玉膏的效用,但就是不想讓勤王痛快。

“沒用過,就敢替她治傷?”勤王的語氣明顯不悅。

蘇秦緩了一緩,繼續平和道:“別的藥,都治不了。”說罷扯掉霍瑾依手裏的衣角,站起身,“我去看看藥,請王爺看著點霍姑娘,她左手不能動。”

“好。”

蘇秦剛走到門口,卻聽霍瑾依囈語道:“你不要扔下我……你不能不管我。”心裏狠狠的一抽,不知道是勤王在心痛,還是他自己在心痛。

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很是突兀。蘇秦的腳步不曾停,勤王的心裏卻是“咯噔”一下,這曲子是當年他和忠王率三軍攻打北部幾個部族前,忠王根據李白的詩《行路難》所譜,以作互勉。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覆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且不管今夜是何人在彈奏,看來景蘭軒之事已經有人傳到耶律鷹蘿那裏。勤王看著霍瑾依直嘆氣,子卿,大姐執意要殺你,我當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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